”老周举着一个培养皿跑过来,他的机械肺发出急促的喘息声。培养皿里,
几株淡绿色的幼苗正舒展枝叶,根须在透明的营养液里轻轻颤动。
“这是用2023年的野生大豆基因编辑的,居然能在pH值9.2的环境里发芽!
”林夏凑近看,指尖悬在培养皿上方,仿佛怕惊扰了这些脆弱的生命。
“它的耐旱性数据怎么样?”“超预期。”老周调出全息图表,眼睛在镜片后发亮,
“根系深度能达到普通品种的3倍,还能分泌有机酸中和土壤里的重金属。
如果能大规模培育……”“但我们没有足够的能源启动培育舱。”林夏打断他,
声音轻得像叹息。备用电源被调走后,基地只能维持最基础的恒温系统,
所有培育实验都陷入停滞。老周脸上的光暗了下去。他摘下眼镜,
用布满皱纹的手揉了揉眼睛:“我昨晚做了个梦,梦见1998年的夏天,
我家后院的葡萄架下,能听到蝉鸣和雨声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“那时候的雨,
是能喝的啊。”林夏没有说话。她知道老周的故乡在太湖边,
那里现在是一片覆盖着白色盐碱的“死亡湖盆”。三年前,她曾带队去那里采集土壤样本,
在一艘搁浅的游船残骸里,发现了一本泡胀的相册,照片上的年轻人站在碧波荡漾的湖边,
笑容比阳光还亮。深夜,林夏躺在宿舍的折叠床上,辗转难眠。她打开个人终端,
翻到父亲留下的影像日志。画面里的男人穿着白色实验服,站在一片金色的麦田里,
风掀起他的衣角,也掀起麦浪。“小夏,记住,植物从来不是被动的等待者。
”父亲的声音温和而坚定,“它们的根在地下编织网络,它们的种子能在岩层里沉睡千年,
它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,给世界留下生机。”这段视频拍摄于2077年,
也就是“大枯萎”爆发的前一年。父亲在那年冬天的森林火灾里失踪,
只留下这个终端和半盒烧焦的松树种子。林夏后来才知道,
他当时正在秘密培育能抵抗极端高温的树种,那些种子,现在就躺在种子库的第17区。<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