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得我眼前发红。不!不能这样!凭什么?!
爷爷冰冷的遗言和刘二叔泡胀的尸体在我脑中疯狂交替闪现,
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攫住了我。凭什么所有人的命都写死在这冰冷的簿子上?
凭什么?!我猛地攥紧了那一页纸。枯黄的纸页脆弱得像干透的树叶,
在我汗湿的指尖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一股蛮力冲上手臂,没有半分犹豫——嘶啦!
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在死寂的屋里炸开!那张写着柳青青死期的命页,
被我生生从《人间剧本》上撕了下来!纸页边缘留下参差不齐的锯齿,像一道丑陋的伤口,
嘲弄着那本主宰命运的冷硬书册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我把那撕下的命页揉成一团,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攥着一块滚烫的炭,
又猛地塞进贴身的衣兜里,紧贴着狂跳的心脏。做完这一切,我才瘫软地靠住冰冷的土墙,
大口喘着粗气,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衫。掌心和衣兜里,那团纸像烧红的烙铁,
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。第二天,我像个游魂一样在村里飘荡,脸色青白,脚步虚浮,
目光却死死钉在通往柳家院子的那条小路上。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冀像两条毒蛇,
在我心里疯狂撕咬。晌午刚过,柳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开了。
柳青青挎着一个旧竹篮走了出来,篮子里是几把新摘的青菜。阳光跳跃在她乌黑的发辫上,
跳跃在她眉间那颗小小的、熟悉的赤痣上。她步履轻快,活着!完好无损地活着!
我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到了头顶,巨大的眩晕感让我几乎站立不稳。就在这时,
她抬头看见了我。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,
随即漾开一个浅浅的、略带羞涩的笑意。她竟朝我走了过来!“陈观哥,
”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,像羽毛搔过心尖,“今儿…今儿后晌,城里新开了家影院,
放…放新片子呢。”她微微低下头,手指绞着竹篮的提梁,耳根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,
“我…我这儿多了一张票…你要是不嫌弃…一起去看?”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