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里浮动着湿润的凉意，混杂着城市边缘隐约的尘土气息。
永辉超市巨大的自动门“滴”地一声向两侧滑开，卷起一小股气流，
吹动了门口立着的促销广告牌。七十三岁的张大海几乎是撞进门里的，
手里那个洗得发白、边角磨损的蓝色粗布购物袋此刻被撑得鼓胀变形，沉甸甸地坠着。
他像一只被惊雷吓坏了的老鸟，稀疏花白的头发被汗水黏成一绺绺，
紧贴在汗涔涔的额角和太阳穴上。那双浑浊的眼睛里，
此刻翻涌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迫和深不见底的惶恐。他径直冲到服务台前，
布袋子“咚”地一声闷响砸在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台面上，那声音突兀而沉重，
震得台面上一个小小的招财猫摆件都跟着晃了晃。
正低头整理零钞格子的收银员陈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一颤，
手里的扫码枪差点脱手滑落。她抬起头，看到一张因过度紧张而扭曲、沟壑纵横的脸。
“买卡！”老人的声音嘶哑干裂，像是砂纸在粗砺的木头上摩擦，“全部买购物卡！
现在就买！”陈敏压下心头的惊疑，职业性地挂上微笑，伸手拉开了那个胀鼓鼓的布袋拉链。
一股浓烈刺鼻的新钞油墨味猛地冲了出来，几乎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袋子里，
是二十捆码放整齐、红得刺眼的百元大钞，簇新得连银行捆扎的白色封条都还未拆开，
像一块块冰冷的红色砖头。“大爷，”陈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，
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这么多现金？您…您这是？
”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老人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那只死死攥着布袋、青筋暴突的枯瘦手掌，
右手拇指在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，不动声色地按了下去——那是无声的报警按钮。
“我们这边有规定，个人一次性购买购物卡金额超过五万块的，
按规定必须得通过银行转账办理，不能收这么多现金的…”“规定规定！我就要现金！
”老人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，情绪陡然失控，
枯树枝般的手掌重重拍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，发出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