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重生敌手
我死了。
上一秒还在加班改方案,下一秒就栽倒在键盘上。再睁眼时,我正坐在宽敞的独立办公室里,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宝格丽蛇形钻戒——这是孙丽曼的标志。
镜子里的脸让我浑身发抖。细长的眉毛,涂着哑光口红的薄唇,连左边颧骨那颗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。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疼得倒抽冷气。
抽屉突然震动起来。我拉开一看,是孙丽曼的手机,屏幕上跳着“安德森医院肿瘤科”的预约提醒。最底下压着张纸,胃癌晚期诊断书上的日期触目惊心:2023年9月15日。
距离今天正好三个月。
“活该!”我听见自己笑出声。这个抢走我晋升机会、当众骂我方案像垃圾的女人,现在遭报应了。
指纹解锁手机时,我手指都在发颤。相册最新照片是上周的部门聚餐,照片里我——不,是孙丽曼——正把红酒泼在我脸上,全公司都在笑。
门突然被敲响。我下意识绷直后背,像从前面对孙丽曼时那样。
“进。”我听见自己发出孙丽曼那种冷冰冰的声音。
行政部小李抱着文件进来,眼神躲闪:“孙总监,林之晚的离职手续…...”
我心脏猛地一缩。林之晚,我的名字。
“怎么了?”我盯着她手里那份《解除劳动合同协议》,最后一页已经签了我的字。日期是今天。
“人事部说林之晚昨晚猝死了…”小李声音越来越小,“她电脑还开着加班文档…”
我指甲掐进掌心。所以现在的我是幽灵?还是借尸还魂?孙丽曼去哪了?但小李接下来的话让我头嗡嗡的。
“老板让您接替她负责蓝海项目,明天就要见客户…”
哈!我差点笑出声。这个项目原本就该是我的,是孙丽曼靠和老板睡觉抢走的。现在她得了绝症,老板却连一天哀悼期都不给。
“知道了。”我挥挥手让小李出去,立刻打开电脑查公司内网。搜索栏输入“林之晚”,弹出来的全是恶意评论。“心机婊”“活该猝死”的留言刷了满屏,最新一条是采购部王姐发的:“死了正好,省得装努力”。
这女人上个月还求我帮她改标书。
我点开公司群,老板正在发红包庆祝拿下新客户,没人提我半个字。三百人的群,只有清洁工张阿姨发了双手合十的表情,很快被刷上去。她总偷偷给我保温杯里加热水。
胃部突然传来剧痛,我蜷在真皮座椅上直冒冷汗。孙丽曼的胃癌在发作,可我却有种扭曲的快感。
死了才能看到人的真心吗?我握住手里的鼠标,想把孙丽曼的灵魂从里面抽出来做个对峙。
手机震动起来,是老板电话。我深吸一口气接通。
“曼曼,林之晚那穷鬼家里来闹了。”他声音带着油腻的笑意,“你找几个人吓唬下她父母,别让他们乱说话。”
我死死咬住嘴唇。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。
“对了,她电脑里肯定有项目备份,你今晚去她家把硬盘撬出来。”老板压低声音,“你知道怎么做。”
电话挂断后,我盯着诊断书上“晚期”两个字看了很久。然后打开OA系统,把蓝海项目组全部调成了林之晚生前推荐的名单。
老板知不知道孙丽曼病了?怎么没有看到任何关心的信息?孙总监和老板有一腿的事情连老板娘都知道吧。
什么事情都抵不住一颗八卦的心,虽然我死了。
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邮件提醒。发件人:林之晚。
我浑身血液凝固。
第二章 伪装的善良
我盯着那封发件人写着“林之晚”的邮件,手指悬在触摸板上发抖。点开的瞬间,弹出来的却是系统自动发送的《离职交接清单》。
原来只是人事部用我的账号群发的通知。
胃里又一阵绞痛,我抓起孙丽曼包里的药片干咽下去。苦味在喉咙里漫开,电脑屏幕上的蓝海项目资料跟着模糊了一瞬。这是我熬了三个星期做出来的方案,现在成了孙丽曼的功劳。
项目看起来不复杂,只是跟对方一起沟通方案修改的时候发现,这个公司里的人事关系过于复杂,想跟他们一起完成这个方案,得照顾他们内部的很多个特殊存在。
门外传来哄笑声。我拉开百叶窗,看见采购部那群人正围着我-林之晚的工位拍照。王姐拎着我挂在椅背的外套,故意捏着鼻子说“有穷酸味”,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。三天前这群人还抢着吃我带的 homemade 饼干。
人性真的如此不堪,我宁愿死去后什么都不知道,起码不会感觉到无法述说的郁闷。
我摔上门,通讯录翻到法务部老陈的电话。这人去年性骚扰实习生,是我偷拍到证据才保住那姑娘。还别说,那次孙丽曼是帮了我的。
“孙总监?”老陈接电话时声音发虚。
“林之晚的私人物品,”我听见自己用孙丽曼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,“现在全部送到我办公室。”
十分钟后行政部就抬来了纸箱。我的多肉盆栽碎了一半,相框里爸妈和我一起的合照被马克笔涂黑了眼睛。
箱底压着本黑色记事本,没有人关心过里面有什么。但我知道里面记满了孙丽曼和老板挪用公款的证据——这是我准备举报用的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老板发来语音:“曼曼,林之晚父母在楼下闹,你找保安处理掉。”
我跑到窗前,看见爸妈举着我的照片站在雨里。保安正在推搡我爸,他膝盖不好,差点跪在台阶上。
“我下去。”我抓起抽屉里的胃癌诊断书塞进包里。
电梯降到一楼时,我听见老板在训话:“这种猝死的赔十万都嫌多!再闹就告他们敲诈!”他转头看见我,立刻换上笑脸:“曼曼你怎么来了?”
我没理他,径直走到爸妈面前。我妈手里还攥着给我带的保温杯,看见孙丽曼的脸立刻发抖:“就是你逼死我女儿的!”
“阿姨。”我抓住妈妈挥过来的手,把诊断书塞进她口袋,“明天早上九点,带着这个去劳动仲裁委员会。”我的指甲在掌心掐出血印,“就说…...是林之晚让您来的。”
老板凑过来想搂我肩膀:“跟这种底层废什么话——”
“走开。”我甩开他。全大厅突然安静,前台小姑娘的咖啡杯掉在地上。
回到办公室,我翻出孙丽曼的客户名单。排在第一个的是赵总,去年饭局上他灌我酒,孙丽曼笑着把我的杯子斟满。
电话接通时背景音很吵,赵总大着舌头喊:“孙美女想通了?陪我去澳门玩两天,合同马上签!”
“赵总。”我打开免提,故意让声音带喘,“我在威斯汀2808,您上次说的那个返点…...”
“哎哟心肝你终于开窍了!”他声音立刻清醒,“我马上到!”
挂掉电话,我群发了封邮件给全体高管,主题是《赵总澳门行行程单》。附件里是他这三年的回扣记录,正好够立案标准。
胃部突然痉挛,我趴在水池边吐出血丝。抬头时镜子里孙丽曼的脸惨白如鬼,嘴角还挂着血迹。
门又被敲响。小李抱着箱车厘子进来:“孙总监,这是林之晚父母硬要送上来的…...”
箱子上贴着我妈的字条:【给我女儿同事分着吃】。
第三章 真相碎片
赵总被抓的消息像炸弹一样炸开整个公司。
我坐在孙丽曼的办公室里,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呼声。老板冲进来的时候,领带都歪了,额头上一层油汗。
“曼曼!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“赵总怎么回事?警察怎么会查到那些账目?”
我慢慢抽回手,点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页面——赵氏集团涉嫌商业贿赂,董事长被警方带走调查。配图是赵总被押上警车的狼狈样子,和我昨晚发给媒体的照片一模一样。
“不知道。”我低头整理文件,不让他看见我上扬的嘴角,“可能是遭报应了吧。”
老板的脸色变得难看。他盯着我看了几秒,突然压低声音:“林之晚父母今天去劳动局了。”
我的手指顿了一下。
“他们手里有份胃癌诊断书,”老板眯起眼睛,“说是林之晚留下的。但诊断书上写的名字是孙丽曼。”
我的胃狠狠抽搐起来,像有人用手攥住了它。
“你最近很奇怪。”老板伸手想摸我的脸,我偏头躲开,“今晚来我家,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他走之后,我立刻锁上门,打开孙丽曼的邮箱。搜索栏输入“医疗记录”,跳出来十几封安德森医院的预约提醒。最底下有一封三个月前的邮件,主题是《治疗方案确认》。
点开后,我愣住了。
邮件里是一份完整的治疗计划,费用估算后面跟着银行转账记录——孙丽曼卖掉了她名下所有房产和股票,最后一笔转账是两周前,收款方是“林之晚父母医疗基金”。
我的脑子嗡嗡作响。
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。我拉开一条缝,看见清洁工张阿姨被保安拦在走廊。
“我就送个东西!”张阿姨手里攥着个信封,“林之晚那闺女之前托我买的药......”
我猛地推开门。保安吓得退开两步,张阿姨也愣住了。她看看我,又看看手里的信封,突然红了眼眶。
“孙总监,这是小林托我买的胃药。”她把信封递过来,“她说您总是加班不吃饭......”
信封里是一盒进口胃药,便签纸上是我自己的字迹:【孙总监,记得按时吃饭。】
我攥着药盒,指甲陷进包装里。
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醒。发件人是公司财务,主题《蓝海项目资金异常》。
点开附件,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。
项目资金流水显示,过去三个月,孙丽曼每周都会转出一笔钱,备注全是“林之晚父母生活费”。而最后一笔转账的日期,是我猝死前一天。
“不可能......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手机突然震动,老板发来短信:【今晚八点,带上你的电脑。别让我等。】
我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监控摄像头,红灯一闪一闪。
第四章 灵魂对峙
我把孙丽曼的电脑塞进包里时,手指抖得几乎扣不上搭扣。监控摄像头的红灯还在闪,像只充血的眼睛。
老板的公寓在顶层。电梯镜面映出孙丽曼苍白的脸,嘴角还沾着早上吐血的痕迹。我用力擦掉,口红在脸上拖出一道红痕。
门一开就被拽进去。老板满身酒气,把我按在玄关柜子上:“你最近很不听话。”他手指掐进我肩膀,和那天逼我交出项目时一样。
“赵总的账本是你泄露的?”他另一只手摸进我包里,抽出电脑,“密码。”
我报出孙丽曼的生日。他单手翻开电脑,页面还停在财务发的资金流水记录上。
“果然是你!”他猛地合上电脑砸向我额头。我踉跄着撞到鱼缸,玻璃碎裂声里听见他咆哮:“装什么好人?转给林之晚家的钱是从老子账上挪的!”
冷水混着血从我额头流下来。我摸到地上一块碎玻璃,攥紧。
“为什么用我的名字转钱?”我哑着嗓子问。
“哈!”他扯开领带,“不是你说要测试林之晚忠诚度?让她父母拿了好处再翻脸,那丫头才会死心塌地——”
我脑袋里轰的一声。
三个月前老板让我接手蓝海项目时,确实说过要“测试团队忠诚度”。但我从没想过,他说的测试是让孙丽曼伪装成资助我父母的恩人,再突然翻脸逼我跪求。
“林之晚那傻妞还真信了。”老板灌了口酒,“天天加班想报恩,谁知道突然猝死......”
我手里的玻璃片扎进掌心。
他突然拽着我头发往卧室拖:“电脑密码改了没?老子要删记录......”
我撞在床角,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相框——照片里老板搂着孙丽曼,背景是澳门**。日期是去年十二月,正是他逼我陪赵总喝酒的那周。
胃里翻涌的酸水突然冲上喉咙。我扑进卫生间吐出血块,抬头时在镜子里看见孙丽曼站在我身后。
真正的孙丽曼。
她半透明的身体穿着病号服,手指穿过我的肩膀指向卧室。老板正对着电脑狞笑,插在上面的U盘闪着蓝光。
“他在销毁证据。”孙丽曼的声音像从水下传来,“那台电脑有我们所有的转账记录。”
我冲出去时老板已经拔下U盘。他举着打火机,火焰舔上U盘边缘:“你以为帮林之晚父母就能赎罪?”
“什么意思?”我僵在原地。
“装什么傻?”他笑得扭曲,“不是你提议用蓝海项目洗钱?不是你说要拿林之晚当替罪羊?”
我看向孙丽曼的灵魂。她透明的手指捂住脸,泪水穿过掌心砸在地板上。
电脑屏幕突然亮起。自动备份的云端文件夹弹出来,标题是《林之晚背锅计划》。里面详细记录着如何伪造我的签名,把三千万资金缺口推到我头上。最后一页是我的死亡证明扫描件,老板批注:【完美时机】。
“现在轮到你了。”老板从抽屉掏出针管,“胃癌晚期突然恶化,很合理吧?”
针尖刺过来时,孙丽曼突然扑到我面前。她透明的身体泛起蓝光,针管穿过她胸口,药水全洒在地毯上。
老板惊恐地后退:“你...你眼睛里...”
我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瞳孔变成了孙丽曼的浅棕色。
“她一直在我身体里。”我听见自己发出双重声音,“从你让我逼死林之晚那天开始。”
“我是林之晚,现在我知道了你们所有的算计,等着付出代价吧……”
“我是孙丽曼,我的老板哥哥,本来就没指望你能帮我,可杀死我还是好过分啊,哈哈哈……”
“我是林之晚……”
“我是孙丽曼……”
我的身体同时发出的两种声音让我自己也毛骨悚然
老板尖叫着抡起台灯。我抓起燃烧的U盘按在他脖子上,烤肉味混着惨叫一起炸开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孙丽曼的灵魂正在消散。她最后指向我的手机——屏幕亮着,是我妈刚发的短信:【劳动局立案了,诊断书是真的吗?】
我哆嗦着拨通电话:“妈,孙丽曼她...…”
“阿姨,小林她……”
喉咙突然哽住。镜子里,我左眼的棕色正慢慢褪回自己的黑色。
第五章 最后的救赎
我站在医院走廊里,警察刚做完笔录离开。老板被捕的消息已经上了新闻头条,公司群炸开了锅,所有人都在撇清关系。
手机震动,是妈妈发来的消息:【我知道你是我女儿,劳动局那边说会重新调查你的案子。孙丽曼的胃癌诊断书是真的吗?】
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——这双手曾经是孙丽曼的,现在却慢慢变回我自己的肤色。镜子里,我的眼睛也不再是孙丽曼的浅棕色,而是林之晚的黑色。
医生推门出来,摘下口罩:“孙小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。”
我愣了下,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我。
“胃癌晚期,已经扩散。”医生语气平静,“如果积极治疗,可能还有三个月。”
三个月。和孙丽曼诊断书上写的一模一样。
我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
我占了孙丽曼的身体,她死了,可她的病还在我身体里。
——这就是占据她身体的代价。
我回到公司收拾东西。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的惊惧,没人敢靠近。小李躲在工位后面,偷偷瞥我,又迅速低头。
我走到自己的工位——林之晚的工位,现在空荡荡的,只剩下键盘上贴着的便利贴:【记得按时吃饭】。
“孙总监……”张阿姨突然走过来,递给我一个信封,“这是之前小林托我买的药,说是给您的,我一直没机会送过去。”
我接过信封,里面是一盒进口胃药,和我之前买给孙丽曼的一模一样。
“孙总监……她其实经常偷偷帮你。”张阿姨压低声音,“有次你加班到凌晨,她让我给你热了牛奶,但不让我说是她让的。”
我的喉咙发紧。
晚上,我去了孙丽曼的公寓。
推开门,房间里冷冷清清,桌上摆着药瓶和半杯没喝完的水。我拉开抽屉,里面放着一本日记。
翻开第一页,日期是三个月前——
【老板让我测试林之晚的忠诚度,说只要让她以为我在帮她父母,她就会死心塌地卖命。但我知道,他只是想找个替罪羊。】
【我拒绝了,但他拿我挪用公款的事威胁我。】
下一页——
【林之晚今天又加班到凌晨。她做的方案比我的好,可老板让我抢她的功劳。她看我的眼神像刀子,我不敢和她对视。】
再往后翻——
【查出来胃癌晚期。也好,反正我这种人早该死了。】
【我把房子卖了,钱转给了林之晚父母。就当赎罪吧。】
最后一页,日期是我猝死前一天——
【老板发现我转钱的事了。他说要让我死得“合情合理”。】
【林之晚,对不起。】
日记从我手里滑落。
第二天早上,我去了劳动局。
妈妈和爸爸坐在调解室里,看到我时愣住了。
“你是……孙丽曼?”妈妈声音发抖。
“不。”我摇头,从包里拿出那份胃癌诊断书,“我是林之晚。我还能替孙丽曼活几个月”
我把所有证据摊在桌上——老板的录音、财务流水、孙丽曼的日记。劳动局的人脸色越来越凝重,最后直接叫来了警察。
一个月后,老板被判刑,公司解散。林之晚的案子终于翻案,父母拿到了赔偿金。
而我的胃痛越来越严重。
医生说的没错,我只有三个月。
最后那天,我躺在病床上,妈妈握着我的手哭。爸爸站在窗边,背影佝偻。
“别哭。”我轻声说,“我其实……早就死了,孙丽曼也早该死了。”
妈妈摇头:“胡说!不管你是谁!你一定会好起来的!”
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
病房门被推开,张阿姨走进来,手里捧着一束花。
“有人送你的。”她把花递给我。
花束里夹着一张卡片,上面只有一行字——
“现在,我们都自由了。”
落款是孙丽曼。
我闭上眼睛,呼吸渐渐平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