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可卿登顶影后那晚,沈慕星亲手为她戴上北极星项链。
媒体镜头外,她转身就把同款项链挂在了年轻助理脖子上。
我默默关掉监控,将破产文件推到她面前:“签了吧,我们结束了。”
三个月后,我的新剧本《碎钻》引爆影坛。
拍卖会上,她抵押全部身家抢下改编权。
打开扉页那刻,她突然疯了——
“这写的……是我们?”
聚光灯下,我微笑着抽走支票:“不,这只是你背叛的价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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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光灯,像某种拥有生命的实体,带着灼人的温度,贪婪地舔舐着秦可卿的脸颊、肩颈,最终凝聚在她胸前那枚冰冷的钻石吊坠上。那枚名为“北极星”的项链,是沈慕星亲手为她戴上的。钻石切割得极尽完美,每一道棱线都像凝固的冰棱,在强光下迸射出冷冽而璀璨的辉芒,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。它沉甸甸地压在她纤细的锁骨之间,如同一个无声而沉重的王冠。
秦可卿站在舞台中央,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座同样冰冷沉重的影后奖杯——金凤凰奖。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,指关节绷得几乎透明。台下,是沸腾的海洋。无数张仰望的脸孔,无数双狂热、艳羡、嫉妒的眼睛,无数道几乎要将她灵魂都穿透的镜头光芒。掌声、尖叫、口哨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,一波波撞击着她的耳膜,也撞击着她紧绷的神经。
她优雅地扬起下颌,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项线条,唇角弯起一个经过千锤百炼的完美弧度。那是属于影后秦可卿的标志性笑容,自信、从容、光芒万丈。然而,只有站在侧幕阴影里的沈慕星,能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丝几不可察的、被巨大喧嚣压迫出的空洞与疲惫。那空洞像是一道微小的裂隙,藏在璀璨夺目的面具之下,稍纵即逝。
“谢谢……谢谢所有人……”秦可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,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哽咽,尾音微微颤抖,足以让听者心弦共振。她的目光似乎投向侧幕,又似乎穿透了那片厚重的天鹅绒帷幔,投向更虚无的远方。沈慕星知道,那短暂的一瞥,是留给他这个“经纪人”的。她的官方措辞里,他是她“最坚实可靠的后盾”,是“不可或缺的伙伴”。只有他们两人心照不宣,在那些冰冷的法律文件和无名指的素圈戒指里,藏着另一个身份——丈夫。隐婚三年,他甘愿退居幕后,成为她光芒万丈背后的影子,替她挡下无数明枪暗箭,铺平通往巅峰的每一寸荆棘路。这份沉重的、不为人知的付出,此刻都凝结在她胸前那颗冰冷的“北极星”里。
震耳欲聋的喧嚣终于被厚重的后台门隔绝了大半。秦可卿像一尾脱力的鱼,几乎是撞进了她专属的休息室。空气中还残留着昂贵的香槟气息和香粉的味道。她反手“砰”地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依旧鼎沸的人声,身体虚脱般靠在了冰凉的门板上,胸口剧烈起伏,刚才舞台上那完美无瑕的面具彻底碎裂剥落,只剩下一种近乎虚脱的苍白。
“可卿姐!太棒了!你真的太棒了!”助理林哲几乎是扑了过来,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,眼睛里闪烁着比台下粉丝还要狂热的崇拜光芒。他手里拿着一瓶昂贵的香槟,瓶塞“啵”地一声欢快地蹦开,金黄色的液体带着细密的气泡迫不及待地涌出瓶口。
“快,喝一口!庆祝一下!”林哲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,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亮。
秦可卿看着他那张洋溢着纯粹喜悦的年轻脸庞,紧绷的神经似乎奇异地松弛了一瞬。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那片空洞被一种近乎放纵的暖意取代。她没去接酒杯,反而抬起手,毫不犹豫地探向自己颈后。
冰冷的铂金搭扣应声弹开。那枚刚刚还在万千镜头下闪耀、承载着沈慕星无声承诺的“北极星”,被她干脆利落地从颈间摘了下来。钻石脱离了体温,瞬间在休息室明亮的顶灯下显得更加冷硬。
“喏,送你了。”秦可卿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慵懒,仿佛只是随手递过去一件无足轻重的玩意儿。她甚至没有看林哲的脸,指尖一松,那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便轻飘飘地落入了林哲下意识伸出的掌心。
林哲整个人都僵住了。他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那枚冰冷璀璨的钻石,又猛地抬头看向秦可卿,嘴唇哆嗦着:“可卿姐?这……这太贵重了!我……我不能要……”
“拿着!”秦可卿打断他,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任性,像极了被宠坏的公主在打赏她忠诚的骑士。她终于抬眼看向林哲,眼底那点暖意混杂着一种奇异的、居高临下的满足感,仿佛给予本身,就是此刻最大的慰藉。“你跟着我辛苦了这么久,应得的。再说了……”她顿了顿,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林哲的胸口,动作带着点轻佻的熟稔,“你戴着,好看。”
林哲的脸瞬间红得更厉害,像熟透的番茄。他看着秦可卿近在咫尺的、卸下防备后显得有些脆弱的美丽脸庞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攥紧了掌心的项链,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,烫得他心慌意乱。他笨拙地、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,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。那枚象征着沈慕星心意的“北极星”,此刻却滑稽地悬在一个年轻助理的T恤领口之上,在休息室的白炽灯光下,折射出廉价而刺眼的光。
“谢谢……谢谢可卿姐!”林哲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颤抖,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钻石吊坠,仿佛那是无上的勋章。
秦可卿看着他这副模样,轻轻笑了一声,带着点疲惫的纵容。她没再说什么,转身走向化妆台,对着镜子开始卸掉脸上厚重的舞台妆容。镜子里映出林哲依旧涨红的脸,和他胸口那枚格格不入的钻石。
***
城市另一端,书房的光线被刻意调得很低。巨大的曲面显示屏上,清晰地分割着多个监控画面。其中一个画面,正是秦可卿休息室内的景象。高清镜头下,秦可卿脸上卸下防备后的疲惫与放纵,林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,以及那枚被轻易摘下、又轻易赠予助理的“北极星”……每一个微表情,每一次指尖的触碰,都纤毫毕现。
沈慕星坐在宽大的皮椅里,身影几乎被书桌的阴影吞没。屏幕上冰冷的光映在他脸上,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。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,像一尊凝固的石雕,已经很久了。只有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监控时间戳,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。
他看到了秦可卿靠门时那卸下重担般的虚脱——那曾是他唯一心疼的角落。
他看到了林哲扑上来时眼中纯粹的狂热——那曾是他欣赏助理的原因。
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她毫不犹豫摘下项链的动作,那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留恋。看到了她指尖点向林哲胸口时,那带着轻佻的熟稔。看到了她眼底那份奇异的、在给予中获得的满足感——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捕捉到的情绪。
最后,定格在林哲脖子上那枚刺眼的钻石。
画面无声,却比任何喧嚣都更具摧毁力。冰冷的屏幕光像无数根细针,密密匝匝地扎进眼底,顺着神经一路蔓延到心脏深处,在那里凝结成一块沉重而尖锐的冰坨,每一次心跳都牵扯出沉闷而尖锐的钝痛。
沈慕星搭在真皮扶手上的手指,终于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。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,泛着青白。他倾身向前,移动鼠标。
光标悬停在屏幕右下角那个小小的、红色的“录制结束”按钮上。
指尖落下,轻点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几乎被书房死寂吞没的电子音效响起。屏幕上所有的监控画面瞬间消失,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、吞噬一切的漆黑。
黑暗笼罩了整个书房,也彻底吞没了沈慕星的身影。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,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扭曲而微弱的光痕,如同鬼魅的爪牙。
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绝对的黑暗里,一动不动。时间失去了意义,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,那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而空洞。那块凝结在胸口的冰,似乎正在缓慢地融化,释放出的不是暖意,而是蚀骨的寒冷,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。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、极缓的呼吸声,像是从深渊底部艰难地浮起。
“啪嗒。”
书桌上的台灯被拧亮了。昏黄的光晕只照亮了桌面的一小片区域,像一个孤岛。
沈慕星的脸重新显露在光晕的边缘,一半明亮,一半依旧陷在浓重的阴影里。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沉静下来,如同暴风雨过后死寂的海面,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压入深渊。只有眼底深处,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、冰冷的赤红,像未燃尽的余烬。
他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,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里面放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。深蓝色的硬质文件夹,封面上印着几个冰冷的黑色加粗字体——**《关于星辰娱乐有限公司自愿解散及债务清偿协议》**。
他将文件夹拿出来,放在光晕笼罩的桌面正中央。然后,拿起桌角一支沉甸甸的黑色钢笔,拧开笔帽。金属笔帽与笔身分离时,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书房里异常清晰。他旋开笔杆,露出里面空空的墨囊。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全新的、包装完好的墨水囊,拆开,熟练地装上,旋紧笔杆。
每一个动作都精准、稳定、有条不紊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拿起那份沉重的文件,起身。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,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,走出书房,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,走向主卧的方向。
主卧的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和隐约的水声。沈慕星停在门前,没有立刻推门。他微微侧头,听着里面哗哗的水流声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片刻后,他伸出手,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。
“笃、笃、笃。”
水声停了。里面传来秦可卿带着点慵懒和疲惫的声音:“谁啊?进来吧。”
沈慕星推门而入。
主卧里灯光柔和温暖,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甜腻花香和卸妆水的淡淡气息。秦可卿裹着丝质浴袍,正坐在宽大的梳妆台前,用棉片擦拭着脸上最后一点残留的妆容。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,卸去了所有舞台光环的她,显出一种难得的、居家的柔软。镜子里映出她略显疲惫但依旧精致的侧脸。
她听到开门声,从镜子里瞥见是沈慕星,嘴角习惯性地弯起一个放松的弧度:“怎么还没睡?在等我?”语气是熟稔的,带着点被宠溺惯了的小小抱怨,仿佛几个小时前后台休息室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从未发生。
沈慕星的目光扫过梳妆台。台面上散落着各种昂贵的护肤品、首饰盒。其中一个丝绒首饰盒敞开着,里面空空如也。他的视线在她光洁的脖颈上停留了零点几秒,那里空空荡荡,没有任何饰品的痕迹。然后,他的目光落回她脸上,平静无波。
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径直走到梳妆台前,将那份深蓝色的文件夹放在了她面前光滑的台面上,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。
秦可卿擦拭的动作顿住了。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份文件,又抬眼看向沈慕星:“这什么?新剧本?还是代言合同?”她语气随意,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小小不耐烦,伸手就想去翻。
“签了它。”沈慕星的声音响起,低沉平稳,没有任何起伏,却像一块沉重的冰投入温水,瞬间冻结了房间里所有的暖意。
秦可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。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,抬头,认真地看向沈慕星的脸。他背着光,脸上的表情大部分隐在阴影里,只有那双眼睛,清晰地映着梳妆台的灯光,里面没有任何她熟悉的温和、纵容或疲惫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令人心悸的沉寂。
“什么意思?”秦可卿脸上的慵懒彻底褪去,声音也冷了下来,带着一丝警惕。
沈慕星微微俯身,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夹的封面,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需要签名的地方。他的指尖点在签名栏旁边空白处,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,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“星辰娱乐,”他开口,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冰珠砸落地面,“破产了。所有债务,需要你签字确认清偿。”
“破产?!”秦可卿猛地站起身,丝质浴袍的带子滑落也浑然不觉。她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,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尖锐,“沈慕星!你开什么玩笑?公司怎么可能破产?今天……今天我刚刚拿了金凤凰!”她指着梳妆台上那座金灿灿的奖杯,仿佛那是坚不可摧的护身符。
“就因为你拿了金凤凰,”沈慕星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,“为了把你送上那个位置,公司动用了超过安全线的杠杆。你庆功宴上喝的每一杯香槟,都是债主们明天要追讨的利息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,那里空空如也,那枚“北极星”果然不在。
“不可能!你一直……你一直说没问题的!”秦可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,手指死死抓住梳妆台的边缘,指节用力到泛白。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,让她忽略了沈慕星话语里那冰冷的、不带任何情绪的解释。“你……你是故意的?沈慕星!你想干什么?你想毁了我?!”
“签了它。”沈慕星没有回答她的质问,只是重复了一遍,语气没有丝毫变化。他将那支刚刚灌满墨水的黑色钢笔,轻轻放在文件签名栏的上方。笔尖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寒芒。
“我不签!”秦可卿像是被那支笔烫到,猛地挥手想将它扫开,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扭曲,“沈慕星!你以为你是谁?没有我,星辰娱乐什么都不是!你想用这个威胁我?做梦!”她胸膛剧烈起伏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,狠狠剜向沈慕星,“没有我秦可卿,你沈慕星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!你靠着我才有今天!你凭什么毁我?!”
尖利刻薄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向沈慕星。然而,他脸上连一丝肌肉的抽动都没有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看着她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美丽面孔,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疯狂。那眼神,比休息室里监控画面中的背叛更直接、更残忍地剖开了某种真相。
在她眼里,他或许从来就只是一个“靠着她才有今天”的附庸?一个可以被随意赠予他人信物的背景板?一个在榨干价值后可以一脚踢开的“废物”?
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,如同风中的残烛,被这毫不留情的恶语彻底吹熄。那片深不见底的沉寂眼底,最后一点余烬般的微光,也彻底熄灭了。
他忽然极轻、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。那不是一个笑容,更像是一种彻底的剥离和确认。
“不签?”沈慕星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带上了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疏离与冰冷,“也可以。”
在秦可卿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他伸出手,不是去拿笔,而是干脆利落地将那份摊开的文件夹“啪”地一声合上了。动作干净利落,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。
“那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和资产冻结令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冰锥,清晰无比地钉入秦可卿的耳中,“你名下的房产、存款、珠宝……包括你今晚新得的那座金凤凰,都会被列入清算清单。”他的目光,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光洁的脖颈,又落回她因极度震惊而失血的脸庞上,“也包括,你‘送’出去的任何东西。一旦进入司法程序,价值认定,追回程序……会很麻烦。”
最后几个字,他说得很慢,带着一种残忍的暗示。他清楚地看到秦可卿的瞳孔骤然收缩,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一颤,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。她下意识地抬手,捂住了自己的脖子,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项链的重量,又像是要阻挡某种即将到来的掠夺。她送给林哲的“北极星”,此刻成了悬在她头顶最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沈慕星不再看她。他拿起那份合上的文件,转身,没有丝毫留恋地朝门口走去。背影挺拔,步伐沉稳,每一步都踩在死寂的空气里,却带着一种挣脱枷锁般的奇异轻松。
“沈慕星!”秦可卿在他身后发出凄厉的尖叫,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和愤怒而变了调,像濒死的野兽,“你给我站住!你不能这样对我!你回来!”
沈慕星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。他没有回头,声音透过门缝传来,低沉而清晰,带着一种宣判般的终结意味:
“我们结束了,秦小姐。”
“咔哒。”
门被轻轻带上,隔绝了身后所有的歇斯底里和疯狂咒骂。走廊里依旧昏暗,只有尽头窗户透进一点城市的光。沈慕星拿着那份冰冷的文件,站在紧闭的房门外,背对着那扇门,静静地站了几秒。
胸膛里那块沉重的冰坨,在秦可卿那句“废物”出口的瞬间,似乎终于被彻底击碎了。碎裂的冰碴带着尖锐的痛感,却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残酷的清醒和解脱。
他抬起手,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无名指上那个朴素得近乎寒酸的铂金素圈。指环冰凉,却不再沉重。他缓缓地、坚定地将它褪了下来。金属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微弱的弧光,然后被他紧紧攥在掌心,坚硬的棱角硌着皮肉,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。
他迈开脚步,走向书房的方向,没有再回头。掌心里的戒指,像一块即将被丢弃的、冰冷的废铁。
***
三个月时间,足以让娱乐圈的喧嚣覆盖掉任何一段“旧闻”。金凤凰影后秦可卿与其“金牌经纪人”沈慕星的分道扬镳,以及随后爆出的星辰娱乐破产风波,在最初的惊涛骇浪之后,也渐渐被层出不穷的新瓜所淹没。秦可卿依旧活跃在镜头前,只是眉眼间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憔悴和强撑的凌厉。她迅速搭上了新的资本,接了几个快消代言和一部大制作商业片,试图用忙碌和新的光芒来掩盖身后的狼藉。只是偶尔在深夜无人时,摸着空荡荡的脖颈,那枚“北极星”被林哲慌乱地退还回来时那副畏缩恐惧的样子,以及沈慕星最后关门时那决绝的背影,会像毒蛇一样噬咬她的心。她甩甩头,将这一切归结于沈慕星的阴险算计,是那个“废物”最后的、恶毒的报复。
而沈慕星,如同人间蒸发。没有声明,没有露面,没有任何消息。他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,连同那个曾经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的“星辰娱乐”。人们偶尔提起,也不过是一声带着点唏嘘的感叹:“可惜了,捧出了秦可卿,自己倒下了。”
直到深秋的一场夜雨过后,空气清冽微寒。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毫无征兆地,如同平地惊雷,瞬间炸翻了整个影视圈,并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——
**“神秘剧本《碎钻》横空出世!天价版权争夺战一触即发!”**
消息源来自业内最权威、也最为低调的版权代理机构“墨韵”。只有寥寥数语,却字字千钧:
> **编剧:匿名(代号“归零者”)**
> **作品:《碎钻》**
> **类型:都市/情感/悬疑**
> **关键词:巅峰坠落、人性深渊、致命背叛、玉石俱焚的复仇**
> **核心梗概:一位站在名利顶端的影后,亲手将象征荣耀与承诺的钻石赠予年轻的助理,成为压垮她幕后推手丈夫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丈夫隐忍策划,以破产为局,最终以一部剖开所有虚伪与背叛的剧本,完成致命一击。**
> **拍卖形式:暗标。价高者得。**
> **特别提示:作者拒绝一切前置沟通,只接受拍卖结果。**
这个梗概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无比地刺中了无数人敏感的神经。太像了!像得让人头皮发麻!影后、巅峰、钻石、助理、经纪人丈夫、破产、复仇……每一个关键词,都像是对着几个月前那场沸沸扬扬的旧闻按图索骥!
整个圈子彻底炸锅。猜测、分析、扒皮帖瞬间淹没了网络。矛头几乎毫无悬念地指向了消失的沈慕星和焦头烂额的秦可卿。
“归零者?归零……星辰归零?这指向性也太明显了吧!”
“我的天!沈慕星写的?这是要把秦可卿钉死在耻辱柱上啊!”
“这剧本要是拍出来……秦可卿的形象就彻底完了!绝对是核弹级别的杀伤力!”
“快看!墨韵那边放出消息了,拍卖会就在三天后!地点保密,只对通过资质审核的买家开放邀请!”
“墨韵”机构那栋藏身于老城梧桐深处的青灰色小楼,一夜之间成为了风暴眼。无数电话、邮件、甚至亲自上门的拜访者,几乎踏破了它的门槛。各路影视公司巨头、独立制片大佬、甚至一些财大气粗试图跨界玩票的资本方,都挥舞着支票簿,试图在拍卖前撬开一丝缝隙,打探更多内幕,或者直接联系上那位神秘的“归零者”。
然而,“墨韵”如同它的名字一样,沉默如墨。所有的试探都被一道无形的、极其专业的屏障挡了回来。负责人只重复一句话:“一切按公告规则进行。价高者得。作者意志不容违背。” 神秘感和那赤裸裸的、指向性极强的复仇主题,如同最烈的助燃剂,将《碎钻》的版权价值推向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。业内预估,这场暗标,没有九位数,恐怕连门槛都摸不到。
***
三天后,傍晚。京市近郊,一座隐秘的私人艺术会所“云栖”。低调的黑色轿车鱼贯驶入,消失在茂密的竹林深处。没有红毯,没有闪光灯,只有森严的安保和绝对的私密。能进入这里的买家,无一不是经过“墨韵”严格筛选,具备雄厚实力和真正野心的顶级玩家。
秦可卿坐在一辆深色保姆车的后排,车窗贴着最深的膜。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西装,脸上妆容精致,却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浓重的戾气。她身边坐着一位表情严肃、拎着沉重公文箱的中年男人,是她新攀附上的资本方代表——王总。
“可卿,你确定要这么拼?”王总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商人的精明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“这个本子……风险太大了。价格绝对低不了,而且拍出来,对你的公众形象……”
“必须拿到!”秦可卿猛地打断他,声音尖利,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。她的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“形象?我还有什么形象可言?!”她胸口剧烈起伏,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,“现在全天下都在看我的笑话!都在等着我被那个‘废物’踩进泥里!只有拿到这个本子,把它改掉!把里面那个恶毒的女人形象彻底抹掉!或者……或者干脆把它雪藏!让它永远不见天日!我才能活!”
她不能容忍!绝对不能容忍沈慕星把她的“污点”写成剧本,公诸于世!那比破产更让她恐惧!那是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尖钉!她甚至能想象到剧本里会怎么写——写她的虚荣、她的自私、她对林哲那点隐秘而可笑的暧昧、她对沈慕星刻薄的“废物”评价……每一个字都会是射向她的毒箭!
王总看着她近乎狰狞的表情,沉默了片刻,最终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:“资金方面,按你说的,我们能调动的极限都压上了。但对手……都不弱。尤其是‘星海文化’那边,听说志在必得。”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地补充,“星海的新老板,很神秘,背景深不可测。”
秦可卿的心猛地一沉。星海文化……这个名字最近在圈内崛起得异常迅猛。她咬紧下唇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我不管!不管对手是谁!这个剧本,必须是我的!我名下那几套房子、车、还有……还有我妈留下的那套翡翠头面,都押上!不够,就用我未来五年的片酬抵!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甚至……一丝颤抖。她输不起。
拍卖厅内灯光调得很暗,营造出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氛围。椭圆形的会场中央,只有一束冷白的灯光打在空置的拍卖台上。台下,十几个买家分散而坐,彼此间隔很远,每个人都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猎手,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味。
秦可卿和王总坐在角落,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,那里戴着她目前仅剩的最值钱的一条宝石项链,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神。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飞快地扫过会场。看到了几位熟悉的制片大佬,也看到了几张陌生的面孔。她的视线在其中一个方向停顿了一下——斜前方,一个单独的卡座里,坐着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。光线太暗,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分明的侧影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后脑勺。他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,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把玩着一个什么小东西,在幽暗中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。
秦可卿的心莫名地跳快了一拍。那个背影…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。她甩甩头,强迫自己集中精神。不可能,沈慕星那种人,破产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?还坐在那么靠前的位置?一定是错觉。
拍卖师走上台,没有多余的寒暄,直接切入正题。拍卖形式是暗标,规则简单粗暴:每位买家将最终出价写在特制的加密电子标书上,投入密封箱。最高价者得。没有轮番叫价的刺激,只有等待宣判前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声的厮杀。
竞标开始。买家们纷纷低头,在标书上输入自己的最终出价。秦可卿的手指在电子屏上颤抖着,输入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心惊肉跳、近乎倾家荡产的数字。王总在一旁看着,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。
标书被一一投入台上的银色密封箱。
灯光聚焦在拍卖师身上。他表情严肃,在两名公证人员的见证下,开启了密封箱,取出一份份电子标书,在后台进行紧张的数据比对和验证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会场里静得可怕,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。秦可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带来尖锐的疼痛,才能让她保持一丝清醒。
终于,拍卖师重新走上台。他清了清嗓子,目光扫过台下阴影中一张张屏息凝神的脸。
“经过最终确认,”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寂静的会场,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庄重,“《碎钻》影视全版权归属,最高有效出价为——”
他故意停顿了一下。秦可卿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,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。
“——两亿八千万!中标者:9号!”
“轰!”秦可卿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两亿八千万?!这远远超出了她和王总预估的极限!9号?是她!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号牌——鲜红的“9”!
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!她赢了!她真的赢了!那个该死的剧本,终于落在了她的手里!她可以改写它!毁灭它!把沈慕星那点恶毒的报复彻底扼杀在摇篮里!
她猛地站起身,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和虚脱而微微摇晃。旁边的王总也长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肉痛无比的表情。
“恭喜9号买家!”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职业化的祝贺。
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、带着复杂情绪的掌声。秦可卿在掌声中,像一位终于夺回王座的胜利者,挺直脊背,踩着高跟鞋,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,一步步走向灯光聚焦的拍卖台。她的脸上,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一种扭曲的、即将掌控一切的得意。
拍卖师将一个深棕色、质感厚重的硬壳文件夹递给她。文件夹封面是素净的黑色,只有正中央,印着一行烫银的、锋芒毕露的手写体英文:
**“Shattered Diamond”**(碎钻)。
秦可卿迫不及待地接过。文件夹很沉,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,又像捧着她失而复得的命运。她甚至等不及走回座位,就站在台侧明亮的灯光下,带着一种急切的、想要确认战利品并宣示主权的姿态,手指微微颤抖着,翻开了硬质的封面。
扉页是空白的,只有一行字。依旧是那种锋芒毕露、力透纸背的手写字体,用的是中文:
**“献给我生命中最璀璨,也最易碎的钻石。”**
落款处,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式符号——一个由“S”和“M”巧妙融合的艺术体字母。
秦可卿脸上的狂喜和得意,在看到这行字和那个熟悉得刻入骨髓的签名符号的瞬间,如同被急速冷冻的水泥,彻底凝固、僵硬、龟裂!
是她眼花了吗?这个字迹……这个符号……她曾经在无数份经纪合同、剧本修改意见、甚至……甚至他们结婚登记表上见过!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强烈铁锈味的寒意,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!她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!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,手中的文件夹几乎要脱手砸在地上!
她猛地抬头,猩红的双眼如同濒死的困兽,疯狂地扫向台下那个让她莫名心悸的灰色西装背影!
就在此时,那个男人缓缓地、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。他转过身,动作流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,然后迈开长腿,不疾不徐地朝着拍卖台的方向走来。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秦可卿疯狂跳动的心尖上。
幽暗的光线随着他的移动逐渐清晰,最终,那张曾经在秦可卿生命中占据最重要位置、也在此刻化为最恐怖梦魇的脸孔,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——
沈慕星!
他脸上没有任何破产者的颓唐,反而是一种经过沉淀后的、近乎冰冷的锐利和沉稳。曾经温润的眉眼此刻深邃如寒潭,唇角甚至挂着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他整个人如同一把淬炼后重获新生的古剑,敛去了浮华,只余下内敛而致命的锋芒。
他径直走到拍卖台边,在距离秦可卿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。目光平静地落在她惨白如纸、写满极致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脸上,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、破碎的瓷器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秦可卿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,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。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,手中那份象征着“胜利”的文件夹,此刻重若千钧,烫得她皮开肉绽!
沈慕星没有理会她的失态。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她,看向一旁同样震惊不已的拍卖师和公证人员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落针可闻的会场:
“确认支付吧。两亿八千万。”他微微侧头,目光终于落回秦可卿那张彻底崩塌的脸上,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,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和,“秦小姐,感谢你为这个‘故事’,定了一个如此精彩的价格。”
秦可卿的脑子彻底炸了!一片空白!所有的逻辑、理智、强撑的骄傲,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!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她失神地喃喃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你写的……这写的……是我们?”她猛地举起手中的文件夹,指着扉页上那行字,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,又像是控诉,“你写的对不对?!你故意的是不是?!你想毁了我!你这个疯子!你……”
“故事?”沈慕星轻轻打断她歇斯底里的质问,微微歪了下头,仿佛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。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愤怒,没有报复的快意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令人绝望的平静,如同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。他朝秦可卿伸出手,掌心向上,手指修长而稳定。
“秦小姐似乎误会了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悦耳,却字字如冰珠滚落玉盘,清晰无比地砸在秦可卿的心上,“这不是故事。”
他的目光,精准地落在她因为极度惊恐而死死攥紧文件夹的手指上,那枚他亲自为她戴上、又被她轻易摘下的“北极星”早已不见踪影。
“这只是你背叛的价码。”沈慕星一字一顿,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,“两亿八千万。很公允。”
他的目光,最后扫过她空荡荡的无名指,那里曾经有一个朴素的铂金圈。随即,他伸出的手,稳稳地落在了秦可卿紧攥着文件夹的手腕上方,没有触碰她,目标明确——是夹在她指缝间、那张代表着两亿八千万的、巨额现金支票的票据联。
他的指尖,带着一丝微凉的空气,轻轻捏住了支票的边缘。
秦可卿如同被电流击中,猛地一颤!那双曾盛满星光、此刻却只剩下疯狂和恐惧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沈慕星近在咫尺的脸。她看清了他眼底深处那片彻底的、冻结一切的寒意,那是一种比任何愤怒都更可怕的终结。
“不!!!”一声凄厉绝望到不似人声的尖叫,终于冲破了秦可卿的喉咙,撕裂了拍卖厅死寂的空气!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整个人脱力地向后踉跄,手中那份象征着她全部希望的《碎钻》剧本和那张沉甸甸的巨额支票,再也握不住,脱手滑落!
文件夹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那张巨额支票,如同被遗弃的废纸,轻飘飘地打着旋儿,落向地面。
沈慕星的动作却快如闪电,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优雅。他手腕一沉,食指和中指精准地夹住了那张即将触地的支票边缘,稳稳地将其捻在指间。
支票入手,轻若无物,却又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——是她璀璨星途的最终标价,也是他三年隐忍付出的最终结算。
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支票上的数字。指腹在票据光滑的纸张上轻轻一捻,确认无误后,手腕一转,那张价值两亿八千万的薄纸便如同最寻常的便签,被他随意地折起,收进了西装内侧的口袋。
整个动作行云流水,没有一丝拖沓,更没有半分对这笔天文数字的留恋或激动。平静得仿佛只是收下了一张无关紧要的停车票。
自始至终,他的目光都没有再落在秦可卿身上。
“手续完成,辛苦了。”沈慕星对着台上同样处于巨大震惊中的拍卖师和公证人员微微颔首,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疏离。随即,他毫不犹豫地转身,迈开长腿,径直朝着拍卖厅厚重的大门走去。
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,发出沉稳而清晰的“嗒、嗒”声。那声音在死寂的厅堂里回荡,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秦可卿已然崩溃的神经上。
“沈慕星!你站住!你不能走!”秦可卿瘫软在地,昂贵的丝绒西装裤蹭上了灰尘,头发散乱,妆容被汹涌而出的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。她徒劳地伸出手,朝着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,声音凄厉绝望,如同泣血的杜鹃,“还给我!把我的钱还给我!把剧本还给我!你这个骗子!魔鬼!你不得好死!”
歇斯底里的哭喊和诅咒在空旷的拍卖厅里回荡,充满了无助的疯狂,却连让沈慕星脚步停顿一瞬都做不到。
他的背影挺拔如松,步伐没有丝毫凝滞,坚定地走向门口。门外,走廊尽头,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。深秋午后明亮得近乎耀眼的阳光,如同金色的瀑布,汹涌地倾泻进来,将门框染成一片温暖而刺目的金色轮廓。
沈慕星的身影,就这样毫不犹豫地、一步步地,融入了那片铺天盖地的阳光之中。那浓烈的金色瞬间吞噬了他深灰色的西装,只留下一个被光芒勾勒出的、模糊而挺拔的轮廓。
就在他身影即将完全被光芒吞没的瞬间,一阵穿堂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吹了进来。风势不大,却足够顽皮。
沈慕星身上那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下摆,被风轻轻地掀起了一角。
一道极其细碎、却又无比璀璨的光芒,在那掀开的西装下摆内侧,一闪而逝。
惊鸿一瞥间,隐约可见。那似乎是一枚极其小巧精致的挂坠,被一根细细的铂金链子系着,贴身藏在内袋附近。坠子的形状看不真切,但那瞬间折射出的光芒,锐利、纯粹、冰冷,带着一种决绝的璀璨感。
像一粒被重新打磨、彻底割裂了过往的……碎钻。
光芒一闪而没。西装下摆垂落,重新掩盖了那道微光。
沈慕星的身影,彻底消失在了门外那片汹涌的金色阳光里。留下身后拍卖厅内,一地狼藉,和一个被彻底摧毁在深渊边缘、发出绝望哀鸣的影后。